生命，是各自孤獨的個體

        

 杜鵑花盛放，而春暖卻還沒完全佔領台大校園。春假，我打算拿來趕課業進度。星期日，太陽終於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。手機響起，話筒傳來學妹的聲音，騙我說舊體很熱鬧很多人叫我去打羽球。如果我不是剛睡醒，本來是不會上當的。春假耶，怎麼可能還有很多人留在台北啊？

        

一到體育館，還真的是小貓兩三隻…既然都來了，就暖暖身子下場打球去吧！少了平日週末人滿為患的擁擠，就連打球的心情也特別爽快。其實跟大三以下的學弟妹都不熟，除了紫捷之外。看著紫捷連續打了一個小時的雙打還不退場休息，我不得不佩服青春的活力啊！

        

我和韻筑則涼在一旁，瞎聊著天。唉，我真是個毫無保留的人，似乎常把我心裡的話都盡與他人傾訴。所以我才會對韻筑說：我是個沒什麽秘密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

長久以來，我都沒有察覺自己，原來面對自己內心的情感，竟如此外放。記得是慧婷告訴我的，關於這件事。我無法看清我自己，所以別人對我的看法，是我了解自己的途徑之一。

      

練球結束以後，我和韻筑紫捷徒步走去師大吃午餐。忘了到底是怎麼被提起的，在我們聊著關於法律的時候，漸漸將話頭轉移到人生的意義這話題上。我說：生命，是孤獨的個體。然後，不知道爲什麽，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，她們倆總愛把這句話搬出來調侃我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

或許是紫捷看不下去我那文藝腔調的話語吧；或許韻筑只是覺得我那句話很好玩吧…反正啊，對於這句話，我是深有感觸的啊！我說，孤獨與寂寞；並不是在描述現在的我，而是我真的覺得，生命，初始是孤獨得如此徹底啊！

        

恰如齊邦媛所說的，“時間深邃難測”，有誰見過時間什麽時候開始計時？蒼穹中人類生命的出現，不也只是時間這一舞臺的一幕劇？臺上的角色更迭屢次，時間卻還在。它，沒有過去，也沒有未來，只有現在。

       

時間是最孤獨的，它也撒下孤獨的織網，將所有生命覆蓋。而我，終究是無法逃離孤獨的宿命啊！

        

人生如此苦短，卻一直在拼命想要掙脫孤獨的束縛。從來，我們每個人生命的出現，都不是我們自願的。有誰決定了自己生命的初始？生命，是獨自來報到的；也是獨自離開—這是起點與重點。

        

但是，生命是說什麼也不肯服輸的倔強。它在時間的舞臺，尋尋覓覓著各自的伴，為的就是要脫離被孤獨追逐。“伴“，多妙的字啊，想必古人很早就透徹明白了生命的孤獨吧？一個人只能算是一半的人而已，要兩個人才是一個完整的人啊！

        

當我還在母親的繈褓時，我非常恐懼於離開母親的懷抱。難道我的生命才剛開始，就已經忘了，我是如何孤獨的與生命一起出現的嗎？原來，我本能地在逃離孤獨的纏繞。

        

時間流走，上了學校，交了朋友，和同學打打鬧鬧，有時候竟然還爲了一些不愉快的小事而分成不同的朋友群，說到底也不過是找一個屬於自己的伴嗎？

        

上了高中及大學，我們渴望的，所追求的，更是最親密的關係—愛情。我說，愛情是孤獨最大的投影。我們都在找一個伴，可以陪我們走過大半人生的伴侶。畢竟，父母會離我們而去，兄弟姐妹也有各自的生活；惟有情人，是我們終生最忠實的伴侶。

        

孤獨的極致，是愛情中所有激情的開始。可是，愛情，卻難以捉摸。有些人等了一輩子，也等不到最深愛的人。假如真的摯愛難尋，請別太傷心，生命本來就是孤獨的個體，你只不過是無法逃離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

我也害怕孤獨，所以也在找尋愛情。我在等待，此生的摯愛。如果我的生命註定摯愛不在，雖然難以釋懷，但我明白的—生命，是孤獨的。

        

因為明白了這些不是真理的道理，我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。我想用一種悲喜交錯的淚，洗滌我塵染的面容。既然孤獨是生命的開始與結束，那麼，用一生去感受孤獨，不也是多麼感人的一件事嗎？如果，過去與未來，妳都不會是我的摯愛。

        

我已下定決心，要孤獨對我無可奈何。要不，你就給我一生摯愛；要不，你就給我一生等待。不管愛與不愛，你也別再休想來送我半生打擾。畢竟，我明白了人生，有些事情是無法迴避的；像此生的寂寞與煩憂，終究會浪痕無跡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我已相信：生命，是各自孤獨的個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