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 15 July 2011

天涯漂泊


        Charles Dickens在其名作雙城記一開始就這樣說道:「這是最好的時代,這是最壞的時代,…(It was the best of times,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…)。這句話套用到現代,仍覺深富哲理。科技發達,人類生活邁入了最好的時代;也正因為科技的進步,人類面臨著最壞的時代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我不曾去過從前,也未及到過未來,我只有活在現在一個我無法形容的世界。據說從外太空回看地球,那種美麗要親眼目睹才能體會的。踏在這片土地上生活,理應是很幸福快樂的,不是嗎?我也多希望如此。事實總是違人所願。
       
    精確來說,我們活在兩個世界,一個是外在的世界,一個是內在的世界。法律對概念或定義要求精准簡潔,我無法不對這兩個概念說個明白。拜科技先進之賜,人類壽命延長了生活也便利了許多這是外在的世界,真真實實毫不含糊的一個表像世界。我們共享了這麼一個世界。當然,有些地方因現實狀況生活素質不好乃自明之理,自非此處所欲爭執者。那麼,我們應該感到幸福了吧?不全然正確。生活並不好過,不管你是富人窮人,智者愚人,還是最豁達的人,無論再好的生活,心裡總覺得少了什麽似的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什麽都不缺,但就是一直覺得少了什麽
        
    你也說不上來爲什麽,任你翻遍了康熙辭典還是牛津字典,你也無法組成最能表達那種欠缺的字句。
         
    然後漸漸地,我才明白,原來有另一個世界,它在我心中,沒有用心去和它神交的話,你不會懂得我們所無法言喻的欠缺,是它對世界呐喊的孤寂。蘇軾早已明白內心世界的孤寂,才會寫下這樣的詞句:「長恨此身非我有,何時忘卻營營」。蘇軾忠於內心,卻不得不面對外在世界的衝擊與傷害,惟有寄情於詞,聊抒苦悶的心靈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劉墉在《愛就註定了一生的漂泊》扉頁中寫道:「你可能因恨而停止,但絕對因愛而漂泊,即使人不漂泊,心也將隨著你的愛漂泊﹑漂泊﹑漂泊」這句話攝入我眼簾,狠狠地將我思緒敲醒,那沉睡已久的漂泊感情。台北的空氣,不再有異國的味道,因為我早已習慣了台北的生活。不特別留心的話,更不覺得自己離開了家鄉到了東亞的某座城市,穿過椰林大道,在法學殿堂一步一腳印地走著我的人生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那是我最堅持的漂泊。當初年少氣盛不滿大馬高等教育政策,憤然決定赴台留學,嚮往台大的大學生涯。天地之大,此地不留我,自有留我之處。如今想起,原來我的離開,竟然是源自於我的一份愛?出於對故鄉的愛。你不愛我,我就帶著對你的愛,天涯漂泊。選擇離開,不是不愛,而是選擇站在你千里之外看你,默然無語,愛在我眼裡,我眼裡有愛。劉墉說得妙,愛是美麗的疼痛,只能遠觀而不能親近的愛,是心中的疼痛,但卻是美麗的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曾經聽過,「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,在哪裡都是流浪。」我的流浪與漂泊,歸咎於心找不到棲息的地方。棲息的地方?那是怎樣的一個風景?若你曾經去過或你正在那裡,可否告訴我?關於那裡的一切。我真的能夠體會這句話。時間無聲無息地偷走了我的生命,逼迫著我下定決心在某年某月某日設下漂泊的終點。妳就是我最想停止漂泊的終點,只是我到不了。當初如果妳淺淺的說「別走」,我會留下;妳有想過但沒對我說。那天假如妳對我說「我願跟你走」,我會收起漂泊心情,走往有妳的方向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若我終究無法到達妳的所在,我想我還是會漂泊的。因為愛,所以漂泊。背負太多剪不斷理更亂的愛,總是難以釋懷。漂泊也罷,羈留也罷,假如不能走向妳,我就往世界的天涯各處流浪吧。反正,你愛,或者不愛我,愛就在那裡,不增不減。愛是美麗的疼痛,有愛就有痛,只想有愛而不願學著承受疼痛,是沒資格說愛的。也只有愛,是人類共享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我的內在世界對外在世界咆哮,我不知道該讓誰主宰我的人生?
        
    午後一場大雨,將我淋濕。雨,不管你是天涯客還是故鄉人,它不會偏心,你來它懷抱,就把你淋成落湯雞,洗滌你塵染的面容。愛不也是如此嗎?心中有愛,就迴避不了漂泊的宿命。
        
    假如,你見過了棲息的地方,請告訴我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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